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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ungmou committed Nov 11, 2024
1 parent d618fd3 commit 3f9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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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changes: 90 additions & 0 deletions _posts/2024-11-11-与白鹇相约(大地风华).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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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与白鹇相约(大地风华)"
author: "范晓波"
source: "《人民日报》(2024年11月11日第20版)"
comments: t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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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第一次到金刚岭时,我已陪父亲在江西婺源虹关和飞凤峡转悠了两天。他过了年就80岁了,在外一般只愿住一晚,路过金刚岭时,身心已有些疲乏。只因听说有可能拍到白鹇,才同意进山看看。</p>

<p>金刚岭村离飞凤峡只有两公里多,也可以说,在一座山的不同侧面。飞凤峡是山那边的峡谷,金刚岭则是山这边高岭上的小村,全村才30多户人家。但村外的红豆杉、枫树、樟树、苦槠等古树浓荫蔽日,其中一株千岁红豆杉,树干需3人才能合抱。它们高大的身影庇护着村民,也彰显着村庄的历史。</p>

<p>我们到达时是午后,白花花的秋阳在屋瓦、树冠和剪影般的山脊上一闪一闪。问骑着电动车从村口路过的村民,这里是否有白鹇出没。他说,有。随后掏出手机打电话把老汪喊来。老汪看上去60多岁,听说我们为白鹇而来,他说要等到傍晚5点左右,白鹇才会下山来觅食。</p>

<p>父亲问:“一定会来吗?”</p>

<p>老汪憨笑着答:“一般都会来的,我每天会撒点玉米给它们吃。”</p>

<p>父亲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担心赶夜路回去不安全,犹豫了很久,说:“还是下次再来吧。”</p>

<p>我记下了老汪的手机号,并约好,下次再来,就住在他开的民宿里。</p>

<p>此后半个月,我多次向老汪询问白鹇的消息。老汪答:“差不多每天都下山来,有时是早晨,有时是傍晚。”</p>

<p>20多天后,我从南昌开车到鄱阳接上父亲往婺源赶。到达金刚岭时,夜色把整个村落藏在怀抱里,只有寥落的几点灯光把村庄和山野区分开来。</p>

<p>打了几次电话,才找到老汪的民宿。他的民宿就是他的家,有十几间房,两个房间留给自己和儿子,其他都能住客。</p>

<p>晚餐吃的是面条。父亲问:“明天一早能拍到白鹇吗?”</p>

<p>老汪像没把握答出标准答案的小学生,望望老伴,又看看桌面,说:“这两天风大,每天早上都有人进山捡板栗,白鹇看见人可能不敢下来。”</p>

<p>老汪的老伴接过话来:“是哦,刚才我看见有人戴着头灯进山了。风把板栗都刮到地上了,厚厚一层,一晚上能捡几筐。”</p>

<p>老汪见父亲送到嘴边的面条停住了,赶忙说:“明天傍晚肯定能拍到的。我去山边守着,不让他们干扰白鹇。早晨实在拦不住,好多人舍不得睡,半夜就进山了。”</p>

<p>我也怕父亲失望,问老汪:“除了白鹇,金刚岭还有哪些鸟和动物?”</p>

<p>老汪才说到每天早上红嘴蓝鹊好吵,他老伴就把话头抢了过去:“老鹰也多。我们的鸡放养在菜园里,老鹰常冲下来偷小鸡崽。有一次,我家的母鸡被它吃了半天,我冲到边上,它才不甘心地飞走。”</p>

<p>见我面露好奇,她干脆坐到桌边,摆起架势开讲:“蛇也偷鸡的。有次我去捡鸡蛋,看见一条手腕粗的乌梢蛇卡在鸡栏的网上,网眼太小,它钻不过去,也不晓得退回去。猴子也很多的,有时会来菜地里偷萝卜。猴子胆子大呢,我们隔着溪水大声驱赶,它们理都不理……”</p>

<p>听到这些故事,我和父亲这一晚都睡得很香。</p>

<p>第二天公鸡还没叫,父亲就去山口的观鸟棚碰运气。果然如老汪夫妇所言,陆续有村民背着箩筐从山里回来,发梢上闪着露水的光,箩筐里全是毛茸茸乒乓球大小的板栗。</p>

<p>还好,红嘴蓝鹊醒得和公鸡一样早。七八只一群,先是在村东的古树群吵闹,然后首尾相衔,一只接着一只,身姿曼妙地飞到村南的几株柿子树上,叽叽喳喳商量过什么之后,再集体转场到村西头白鹇隐居的杉树林边。</p>

<p>吃过早餐,父亲坐在屋前的院子里晒太阳。老汪的房子地势全村最高,门前就是层层叠叠的徽派防火墙和屋脊,波浪状往前展开,再远处是狭窄的田野和高耸的山峰。此刻,还有起得晚的人家在生火做早饭,乳白的炊烟被朝阳镀出华美的金边。</p>

<p>等门前的茑萝花都能照到太阳时,巴掌大的黑蝴蝶翩跹而来。金刚岭的蝴蝶个子大胆子也大,有时就落在脚边,你抬脚,它挪动一下身子,但不飞走。落在花上的那些,一个姿势可以定格很久,任你端着相机多角度拍摄。</p>

<p>父亲搬凳子坐在茑萝花前,中景、近景、微距,一口气拍了近两个小时。</p>

<p>这么好拍的蝴蝶,还是第一次遇上。父亲笑着说,满足得有点不好意思。</p>

<p>上午在村里拍了点林鸟。我们去飞凤峡的溪流边转了一圈,午餐吃了山泉水里养大的草鱼和苦槠豆腐。回到老汪家二楼阳光通透的房间,身子往被褥上一靠,倦意舒适地袭来。</p>

<p>鸡鸣、狗吠、蜜蜂忽远忽近的哼唱、风掀动竹风铃的脆响、锄头砸进泥地的闷响、山林里敲打木头的声音……声响连成一条路,牵引着思绪回到遥远的童年。</p>

<p>我枕着这些声响迷迷糊糊地沉入睡梦中。醒来时,墙壁上斜框状的阳光已经移到了墙角。</p>

<p>父亲不在房间。我从窗户探头出去张望,见他正扛着相机往观鸟棚走。</p>

<p>我带上长焦镜头追出去,发现老汪正在路口站着,劝说几个追打嬉闹的孩子远离观鸟棚。</p>

<p>老汪说,刚才有一只白鹇下到了山脚平地,有个游客刚好也走到那里,把它吓了回去。他要守在路口,确保白鹇能放心下来。</p>

<p>我在观鸟棚和父亲会合不到两分钟,10米外的树丛中又有白影闪动。</p>

<p>我曾在赣南近距离拍到过成群的白鹇,了解它们的特点。父亲从未见过白鹇,听我说白鹇要出来了,显得有点紧张。</p>

<p>两只雄性白鹇,一前一后,歪着头,试探着往山下老汪撒过玉米的草地上慢慢移动,一边走,一边在草丛里啄食。当它们雪白的长尾完整地显露出来时,父亲的相机咔咔咔响个不停。</p>

<p>羽毛这么白,长得真好啊!父亲一边拍一边感叹。</p>

<p>白鹇的长尾和羽色的洁白确实令人称奇。在山野环境里,白鹇是如何做到如此整洁的呢?我心里对此深感疑惑。</p>

<p>这个傍晚,先后有6只白鹇出山觅食,其中两只是麻褐色的雌鸟。父亲不仅拍到白鹇的各种姿态,还幸运地拍到雌雄同框的画面。</p>

<p>等夜幕降临白鹇回山时,父亲因匍匐太久都有点直不起身子了。原本计划拍到白鹇就返程,他忽然改口说:“如果你愿意多住一晚,我也没有意见,这地方太好了。”</p>

<p>是夜,父亲心情很好,主动跟老汪夫妇聊起家事。老汪说,他们两口子原本在上饶做生意,10年前回金刚岭修建这栋房子时,发现祖坟附近的山地有成群白鹇出没,觉得老家环境这么好,回来做民宿搞旅游也不错。后来,又把在城里上班的小儿子也喊回来了。</p>

<p>见老汪的小儿子带着几位客人穿过客厅出门去,才知道,他家除了这栋徽派楼房,隔壁还有装修更现代的房子,节假日每间房要500元一晚。有时客人多住不下,就介绍到邻居家去住。</p>

<p>第二天早上我睡到自然醒时,父亲已扛着相机在村边守候红嘴蓝鹊了。可能是因为昨天已了却夙愿,他的步态不像先前那么着急了,一边走,一边悠闲地和早起的村民聊天,似乎他已在金刚岭居住生活了很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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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changes: 28 additions & 0 deletions _posts/2024-11-11-冯大姐的“诗篇”(遇见).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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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冯大姐的“诗篇”(遇见)"
author: "王保中"
source: "《人民日报》(2024年11月11日第20版)"
comments: t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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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两年前,我回河北柏乡农村老家,见到了一位50多岁的文学爱好者冯大姐。当有人介绍这位朴实的农民30多年来一直坚持写诗时,我很惊讶。</p>

<p>冯大姐当场背诵了她写的几首诗。她的诗都来源于农村日常生活,有生动形象的记录,有朴实深刻的感悟,有些语言很感人。几天后,她又在微信里给我发来几首诗,还展示了她自己打印出来的两本厚厚的诗集。这些诗一首都没有发表过,她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发表。可是她并不觉得遗憾。她说,写诗是她的爱好,就像过年时给亲友们端上餐桌的美食一样,看到大家都去品尝、有人喜欢,自己就满足了。</p>

<p>冯大姐告诉我,她还认识邻村一位写诗的农村妇女。那位大姐不到50岁,丈夫因生病不能干活,需要妻子来照顾。白天那位大姐在工地打工,晚上回到家里忙完家务便埋头写诗,写了后修改好,就开心地把诗念给丈夫和孩子们听。</p>

<p>听完冯大姐的讲述,我沉默了。其实,在文学的道路上、生活的旅途中,她们才是纯粹的、真正的热爱者,是坚持前行的人。</p>

<p>后来,冯大姐又给我发来了她的一些新作。通过交流,我对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原来,冯大姐虽然只读到初中,但是平时很喜欢读书,忙完地里的农活和家务就找书看,特别爱看文学类的书,家里的唐诗宋词等,她不知翻读了多少遍。她的两个孩子也很优秀。大女儿大学毕业后找到满意的工作;二女儿美术专业研究生毕业,在一所高校当教师。或许,两个孩子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母亲热爱读书、热爱生活的影响。</p>

<p>那一刻,我想到了母亲,她也是一位土生土长的农村妇女。虽然只读过几年小学,可是很爱看书听戏。记得小时候,只要是印着字的纸,母亲都不舍得扔掉。母亲还常常给我们讲故事,有戏曲里面的经典片段,有民间流传的有趣掌故。也许正是受了母亲的影响,二姐、我和弟弟都考上了大学。</p>

<p>前段时间,经过我推荐,一家报纸在版面的左下角刊发了冯大姐写的一首小诗《生活的小河》:“生活是弯曲的小河/它流淌着冬日的严寒,盛夏的酷热/它流淌着酸甜苦辣,人生的曲折/它流淌着不尽的蹉跎岁月……”冯大姐知道后很开心,因为她的诗可以分享给更多的人了。</p>

<p>也许,冯大姐和那位白天打工晚上写诗的大姐一样,并不需要通过发表来展示自己的诗与梦想。当她们用诗歌来表达自己的心声,将诗作读给身边的亲人朋友听时,她们的诗就已经“发表”了。</p>

<p>几十年来,读书、写诗已经照亮了她们的生活,温暖、丰盈了她们的心灵与人生。她们用自己的双手把平凡的生活,过成了一首首让别人赞美和羡慕的“诗篇”。她们已拿出了比自己的诗作更好的作品,那就是她们的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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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changes: 32 additions & 0 deletions _posts/2024-11-11-橘园满山坡.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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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橘园满山坡"
author: "魏祖华"
source: "《人民日报》(2024年11月11日第20版)"
comments: t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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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到老姚家,是我和这个秋天的一个约定。老姚家在天鹅池,湖北南漳县峡口社区的一个小组。</p>

<p>欢迎仪式很特别,是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星星”——挂在枝头的橘子。要不是有条通山水泥路,人们大抵会陷入这“星星”的海洋。穿行在橘黄叶绿中,香甜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p>

<p>老姚专门从橘园赶回来,特意采回中熟品种,请我们品尝。剖开新鲜的橘子,脱下薄薄的青黄相间的外衣,仿若打开了春天和夏天的故事。</p>

<p>老姚家种橘始于上世纪80年代。峡口这地方有沮河滋养,气候湿润,适宜柑橘生长。随着分田到户,天鹅池的农户泛起柑橘梦。当老姚家栽下第一株橘苗时,大家仿佛听到了起跑的哨音。很快,责任田、房前屋后空地都有了柑橘的欢歌。从山上到山下的羊肠小道也热闹起来,大家挑果、担肥,脚板踩出茧,心里却是甜。</p>

<p>80年代末,公路连到天鹅池的家家户户。90年代后期,这里通了水泥路。路越修越好,天鹅池与外面世界的联系也越来越紧。</p>

<p>然而,成功或许都需要过一些坎儿。那一年,市场低迷,让橘农迷茫。个别橘农甚至砍掉整片橘园。天鹅池同样受到冲击。当大家的目光瞄向对柑橘市场有深入研究的老姚时,他的回答却是继续扩大种植面积。他说,市场也有四季,冬天总会过去,坚持就是胜利。他坚信种柑橘有前途,而且镇村正商量组建合作社,把柑橘推向外地。不妨趁着此时做好管理、调好品种,养精蓄锐。后来,随着市场的不断打开,这里的柑橘终于走过了冬天。</p>

<p>现在,也有“大年”“小年”,但是砍树毁园的事再没有发生过。看看老姚的收入就知道了,70亩橘园,最少的年份也可进账40万元,大多时候都是五六十万元,甚至70万元。天鹅池50多户橘农,户均橘园40亩。</p>

<p>这几年,这里又兴起“拿证热”。老姚和其他橘农参加了县里举办的柑橘培训班,他还拿到了优秀学员证书。而农闲时节,大家研究新技术,培育新品种,或是学做农家乐和电商。老姚就迷上了盆艺,育金弹子、种兰草、垒石雕。</p>

<p>外是橘园满山坡,内是清幽小庭院。这份清雅,让与我同来的朋友心动。当得知老姚的儿子儿媳都在外工作后,朋友试探性地问道,这地方卖不卖,老姚淡然地一笑,没有回答。</p>

<p>或许,柑橘不语,却已回答了所有问题。</p>

<p>聊着聊着,厨房的腊肉香味浓浓地飘出来。秋的味道,越发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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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changes: 32 additions & 0 deletions _posts/2024-11-11-蟳埔簪花春常在.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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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蟳埔簪花春常在"
author: "陈冬梅"
source: "《人民日报》(2024年11月11日第20版)"
comments: t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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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闽南大地的蔚蓝海岸,轻拥着一个古老的渔村——泉州蟳埔。风,从海的那头吹来,带着潮水的咸涩,也带来了花的香气。蟳埔簪花,如同一首深远绵长的曲调,在岁月的长河中低吟浅唱,流传了千年,至今依然动人心弦。</p>

<p>作为泉州人,我时常满怀喜悦地带着外地朋友踏足这片土地,一同探寻蟳埔簪花那令人沉醉的魅力。</p>

<p>簪花,承载着中华民族数千年的审美情趣。从先秦的质朴花束,到汉代的彩线穿花,再到唐代的《簪花仕女图》,簪花文化不断演变,越发丰富。文人墨客更以诗寄情,留下大量赞美簪花的佳句。历史上的风华,在蟳埔这片土地上得到了延续和发扬。</p>

<p>翻开蟳埔的史志,可以发现,它坐落于东方大港古刺桐港的重要位置,曾是无数远洋商船通往世界的始发地。闽越文化遗存及海洋商贸共同织就了蟳埔的多元文化交融。在这里,人们以海为生,以花为簪。女孩十一二岁开始将秀发盘成海螺圆髻,以各色花朵点缀,用发簪穿插固定,整个头上仿佛绽放着一座春意盎然的小花园,这便是闻名遐迩的簪花围。</p>

<p>簪花围不仅装点蟳埔女子的容颜,更承载她们对生活的热爱与对美好的向往。簪花围始终贯穿着蟳埔人的婚丧嫁娶、节日庆典等重要时刻。在蟳埔,每年的农历三月廿三妈祖生日和九月初九妈祖祭日,都会举行隆重的活动。全村男女老少组成“巡香”队伍。蟳埔女子头戴精心准备的簪花围,身着五彩缤纷的大裾衫,组成花鼓队、花篮队、花灯队参与其中。花,不仅是她们的外在装饰,更是她们内在心灵的显现。早在2008年,以簪花围为代表的蟳埔女习俗就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p>

<p>漫步在蟳埔的街巷中,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轻轻拂过脸庞,耳畔传来关于这片海的传说和故事。驻足码头,望着那广阔无垠的海域,波光粼粼的大海仿佛是天空的一面镜子,映照着蟳埔人的生活和梦想。“快看!”顺着朋友的赞叹声望向不远处的滩涂,一个蟳埔女子正在簪花。她先是屈身用海水洗净双手,然后起身在衣摆处擦干,再侧弯着腰在渔网边掏出一朵美丽的花,双手合十,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花儿插到发簪上。海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与簪花围上的花朵相互辉映。那一刻,我不禁想,簪花,是否也是蟳埔女与大海对话的一种方式?她们簪在头顶的,是花,而簪在血脉里的,是对自然的敬畏。</p>

<p>今天的蟳埔,簪花人早已不只有蟳埔女,越来越多的游人来到这个小渔村观光,人们都想在这里簪一次花,感受簪花文化和海洋文化的魅力。这两年我带着朋友去蟳埔,几乎没有人会错过簪花。而在“满街皆是簪花人”中,人们又欣喜地看到新老簪花技艺的碰撞、融合。阿嬷们用满是裂痕与厚茧的双手传承着正统的簪花技艺;年轻的姑娘们则以独特的构思与新潮的造型,为簪花艺术注入了新的活力。</p>

<p>妆造完毕后,游走于牡蛎壳垒成的蚝壳厝之间,会有一种穿越时空之感,仿佛回到了海上丝绸之路的辉煌岁月。历史上,海上贸易的商船返程时留下的压舱物——蚝壳,被村民们用来建成蚝壳厝。这种建筑物墙体坚固耐用,成为村民们的居住场所。今天的蟳埔仍可见蚝壳厝。</p>

<p>在蟳埔街边,还常见头戴簪花围的蟳埔阿姨挖海蛎的场景。她们用手中的小铲轻轻撬开海蛎壳,取出肉质饱满的海蛎,动作中透着熟练与从容。每次到蟳埔,我都会买上一点现挖的海蛎,拿到熟悉的店里请厨师现炒一盘海蛎煎。锅中,海蛎、生粉、蒜苗翻滚,发出“嗞嗞嗞”的爆响声。10分钟左右,一盘香喷喷的海蛎煎就做好了。配上红艳艳的闽南辣酱,入口,舌尖绽放着丰富的滋味。</p>

<p>海风阵阵,古厝静立,斑驳的墙面上似乎还遗留着岁月的痕迹。然而头顶上那一座座“流动的花园”,让这个古老的渔村焕发着别样的蓬勃生机。</p>

<p>在蟳埔,每个女孩的头上,好像都盛开着一个春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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